婉儿童心大起,不服气地又拾起一枚果子,刚刚扬手掷出果子,杨帆便把腰杆一扭,闪进了一片花木丛中,花木一阵摇曳,刹那间便失去了他的踪影。
婉儿却不信他在光天化日之下,会有本事逃过自己的眼睛,她虽不懂武功,可是时常蹴鞠,身体强健,却也不是一个娇怯怯的小女子,便快步追了过去。
“咦?还真的不见了。”
婉儿在林中搜索了一阵,始终看不到杨帆的身影,终于认输,大声道:“好啦,我认输了,你出来!”
林中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婆挲声,婉儿侧首听了听,唤道:“杨帆!杨帆!”
杨帆忍着笑蹑在婉儿身后不远处,看着她东张西望,还是不说话。
婉儿把手拢到嘴巴上呼喊道:“快出来!杨帆!你再不出来我可走啦!”
杨帆微微一笑,刚想纵身出去,忽然察觉有些异状,仿佛一股带着寒意的风猛地袭到了他的身上,杨帆霍然望去,就见上官婉儿身右不远处一蓬蒿草丛中,陡然出现了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
老者布衣葛服,头束一顶布巾,像极了一位山野村夫,只是他往那儿一站,便给人一种苍劲有力的感觉,却是寻常人所不具备的气势。
他的双袖挽着,露出双手和一截手腕,他的骨骼很粗大,粗大的手指和掌背上暴起的青筋,显示着他的双手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强大爆发力。
他此刻正很轻松站在那儿并未作势,如果他须发如飞,双目暴瞪,就算有人说他可以生撕虎豹,怕也有人信的。
婉儿一转身,正欲再唤一声,突见草丛中鬼似的冒出一个人来,把她吓了一跳,婉儿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看清来人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这才吁了口气,轻拍酥胸,犹有惊容地道:“老人家,你怎么会在这里?”
婉儿向旁边扫了一眼,这才发现她和杨帆一路散步,后来又捉迷藏,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她的庄园边上,前边不远就有一排高大笔直的树木,外面是一条约有一车宽的土道,道旁还有一头驴子,东张西望一番,便低头吃草。
婉儿恍然,提醒道:“老人家,你走错路了,这里已是私人宅院。”
这白发白须的老者正是陆伯言,没有姜公子的吩咐,他不会刻意去找杨帆的麻烦,但是在此处突然听到杨帆的名字,他有些忍不住了。
公子和阿奴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公子是他的主人,又被他当成自己的亲孙子一般疼爱,而阿奴呢,那么乖巧可爱的一个小女子,怎么可能不招人疼?
他不仅疼爱阿奴,而且他曾指点过阿奴的武功,对阿奴有半师之义。所以,不管是为了公子还是阿奴,他对杨帆都绝无好感。
恨倒是谈不上的,到了他这个年纪,无论是爱或恨都不太容易,很多事都已被他看淡了。但是有一种事,是看破了一切的人轻易也不会放下的,那就是好奇心。
他听到杨帆这个名字,就动了好奇心。他很想看看这个让公子伤心、让阿奴甘心赴死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样子。他还不确定此杨帆是否就是彼杨帆,原本还想问问,可是等他跃到婉儿身前,才发现只有婉儿一人。
草木“唰”地一声,杨帆陡然跃现在婉儿身边,老者突兀的现身,分明是有一种功夫。杨帆不知道这老者的来路,却察觉到他似乎并无善意,婉儿是不通武功的,杨帆担心她遭遇不测,马上闪到她身边,轻轻一拉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陆伯言的眼睛轻轻地眯了起来。
他不用再问了,同名同姓者固然有之,可是在同一个地方,同样年轻、同样英俊、同样气势不凡,而且身具一身武功的同名人,其概率小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眼下这个年青人,十有**就是阿奴喜欢的那个男子了。
阿奴不是说他在洛阳做官么,而这一片领域,很少有普通人会过来,出现在这儿的人,大多非富即贵。
一旦确定了杨帆的身份,陆伯言胸中一股莫名的怒气便油然而生!
他看到杨帆之后,虽然对阿奴肯为此人赴死还是有些不以为然,可是他还是得承认,这个年轻人确实有着让女人为之着迷的本钱。
在他心中,杨帆当然还是比不上姜公子的,在他心中,天下间没有一个男人比得上姜公子,不过公子如谪仙,身上总有一种清冷高贵的气质,叫人只能敬而远之,却不似这青年人叫人愿意亲近。
可是陆伯言看到他与婉儿站在一起,看到他维护婉儿的动作,看到婉儿望向他的眼神,以他近八十年的人生阅历,如何还看不出这两个人的关系,所以,他怒了。
老陆怒了,便想杀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