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之仔细想了想,对张昌宗道:“六郎可还记得太平公主所嫁何人么?”
张昌宗讶然道:“是武攸暨啊,这事谁人不知,五郎何故问起?”
张易之冷笑道:“武攸暨有妻有妾乎?”
张昌宗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张易之的主意,复又想想,不安地道:“五郎,你我今日仰仗陛下宠幸,虽有如日中天之势,却也不可能叫一位凤阁舍人抛妻弃子吧?”
“自然不能!”
张易之站起身,在小亭中绕行两匝,沉声道:“此事还需着落在圣人身上。那武攸暨是当朝郡王的身份,有妻有妾又有子,圣人想嫁女,还不是嫁成了?如果圣人肯帮忙,娘亲必可得偿所愿。明日演武,你我且先讨了圣人欢喜,若圣人有所赏赐时……”
张易之向张昌宗递了个眼神儿,张昌宗恍然大悟,重重一点头道:“此计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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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千骑大营里就准备起来。
礼部和内廷的人天还没亮就赶到校场做起了准备。考虑到天气炎热,内廷足足运来十二车的藏冰,都用厚厚的棉被包裹着暂且停放在阅兵台后面,阅兵台上在后方架了一排平板的木架,只等皇帝一到,就把冰块铺上去,使宫娥在后面打扇以造凉爽。
参与阅兵的全体将士都加发了一套崭新的戎服,专备今日之用,此刻各部将士已着装整齐,分阵排列。马匹也都鞍鞯齐全,连着几天都喂的精饲料,确保临阵马力充沛。号角声声,军旗猎猎,因为站位齐整、军容庄严,所以虽只千骑之伍,场面也蔚为壮观。
准备工作又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便有飞骑赶来禀报,皇帝的圣驾已经快到辕门了。杨帆马上率副检校许良、阅兵官陆毛峰策马迎出军营。
金吾卫的士兵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从千骑营的辕门前一直排到洛阳宫城玄武门,沿途道路清扫干净、修整平坦。远处一支队伍络绎里许,中间最醒目的就是一处黄罗伞盖,普天之下只有一人出行可有如此打扮,自然就是当今天子。
皇帝的车驾缓缓驰近,当今太子李旦、庐陵王李显两位皇子俱都顶盔挂甲,作戎装打扮陪侍在御驾左右,其余各位皇孙也都擐甲战袍一身戎装。再往后去就是各位皇家公主、郡主的香车,帷幔高卷,贵女个个身着出席重大场合才穿的庄重高贵却也繁琐之极的宫廷服饰。
杨帆等人策马向前,御林仪仗闪向左右,三骑快马一直驰到皇帝御驾之前,被内卫阻止,这才翻身下马,向皇帝高声见礼:“臣杨帆(许良、陆毛峰)见过陛下!”
三人一身甲胄,而且是最符合周制的黑色盔甲,虽然此时尚属早晨,天气并不十分炎热,却也绝对称不上凉爽,可三人从头到脚全副披挂,颊当眉批都是同样的黑色,脸上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整个人如同铁铸的一般,唯有盔顶流苏火红如血,看来威风无比。
“这就是朕的兵啊!”武则天见之大悦,欣然抬手,吩咐道:“免礼,平身!前驱引驾,朕要亲阅队伍!”
“谨尊圣命!”
杨帆三人翻身上马,一前两后成品字形站立,杨帆“咄”地一声,双腿一磕马腹,三员主将便引导着皇帝的仪仗向营中走去。
皇子皇女、皇亲国戚、各部院大臣、内卫、皇帝仪仗,前引后扈,旗幡招展。
校场上列阵整齐,这大阅第一步就是皇帝幸营、受阅部队列阵、皇帝阅阵。是以杨帆引着皇帝车驾从横平竖直斜视也是一条直线的队阵面前逐一走过,每过十列纵骑,必有山呼声起:“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则天还是头一回身入军伍,亲眼见识这千军万马中、气血阳刚氛围至极的军营气氛,一时间也不禁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兴奋之下,她下意识地就想把自己的开心说与张氏兄弟听,转眼一看,才发现张氏兄弟不在身边,武则天不免有些遗憾,莫非五郎六郎早上起得晚了么?
武承嗣也抱病来了,其实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本不宜出门,可他已经发现由于自己的身体原因,越来越多的人不看好他了,很多被他聚拢到门下的人正在做着改换门庭的打算。这种情况下,明知这趟出行对他的病体会有更加不利的影响,他也只能抱病前来,还得强扮出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只为振奋他的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