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笑起来,逗她道:“因为是我就可以说了?这么说,咱们两个还是无话不说的知己呢。”
李持盈年纪太小,比杨帆的女儿也大不了两岁,杨帆只把她当作一个可爱的晚辈逗弄,心中丝毫没有想到男女间事。同样的,小小年纪的李持盈情窦未开,对杨帆也没有一星半点男女间的感觉,她只是喜欢跟杨帆说话,还对杨帆有着小小的崇拜。
李持盈向杨帆调皮地扮个鬼脸,笑嘻嘻地道:“那是,你可不要了,人家可是知道你的小秘密的。”
杨帆好奇心起,正想问她自己有什么秘密,梁王府负责迎客的大管家突然用高亢的声调宣唱道:“邺国公大驾光临!”
今日武家宅子里放眼望去,光是王爷就有二三十个,可是论起名声地位,他们绑在儿也比不了这位邺国公,庭院中的客人们顿时一静,片!刻`,就见武三思、武懿宗等武家长辈急急从厅上迎了出来。
众宾客们也自然而然地随在他们身后向外迎去,李持盈见状把小嘴一撅,悻悻地道:“真是这群马屁精!”然后把眼神儿一乜,睨着杨帆道:“喂!你要不要也去拍拍那位邺国公的马屁呀。”
杨帆把胸一挺,傲然道:“大丈夫存身立世,安能为五斗米折腰?不去!”
李持盈顿时笑靥如花,冲他翘起大拇指,赞道:“好样的!本姑娘刮目相看的男人,就该与众不同。”
杨帆揉了揉鼻子,讪讪地道:“不过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堤高于岸·浪必摧之。咱们不去相迎也就罢了,大剌剌地坐在这儿,却是一定会引人注意的,你看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避一避先?”
李持盈“噗哧”一笑·嗔道:“你呀,真虚伪!”
嘴里说着,她却飞快地跳起身来,像是在做游戏似的,兴趣盎然地道:“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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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这场接风宴,坐在最上首的自然是本宅主人武三思和最尊贵的客人张昌宗,但是最引人注目的却是自突厥归来的武延秀。
武延秀能在众多的武氏子侄中被武则天钦点为和亲人选·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在武氏诸子之中,武延秀貌相最为俊美,身高颀长、风度翩跹·六年的草原生活更是锤炼了他的身体,使他变得强魄健壮。
厅堂上,许多达官贵人向武延秀问起在他草原上这几年的生活,尤其是那些贵妇人,好奇之心最浓,武延秀绘声缓色地向他们讲述着自己在草原上的种种经历与见闻,只听得这些并不熟悉突厥情况的贵人们时时发出一阵阵赞叹。
武延秀虽然是作为人质被默啜扣押的,但是默啜并没有虐待他,而且在大草原上也不用担心他能逃走·所以他平时都是随汗帐部落一起游牧、迁徙,生活与活动并没有受到太多限制。
六年里,武延秀学会了突厥语·学会了许多当地的民谣,还学了一身突厥舞蹈,包括如今在中原宫廷和民间都极为流行的胡旋舞。这样的经历·与其说是做囚犯,不如说是一场探险,自然很是满足那些达官贵人们的好奇心。
张昌宗的身边坐着一位灰袍道人,道人面前案上是素菜,这位道人自顾安静地享用着美食,不管是武延秀讲起草原上的遭遇,还是旁人插话询问、惊呼感叹·他都置若罔闻,与这厅上喧嚷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这道人是张昌宗带来的·引见给武三思的时候,张昌宗把这位道人的本领吹嘘的天上少有地上无,显然是甚为器重。不过武三思对此只是一笑置之,心中丝毫不信,而且有些敬而远之。
武承嗣曾经设计让一个道人蛊惑刘思礼、纂连耀谋反,从而诱使武则天重新启用了来俊臣,让这个酷吏为武周朝的酷吏政治,上演了最后一次疯狂。
武三思虽不知道当年这件事是武承嗣的设计,但是自从那次事件以后,武三思对这些江湖术士却是敬而远之了。河内老尼、什方道人和胡人摩勒三个神棍倒台时牵连了大批官员,武三思更是深以为戒。
张昌宗喝着酒,听武延秀说他精通胡旋舞,突然打断他的话,笑道:“桓国公从突厥人那儿学过胡旋么?张某也是练过胡旋的,可惜没有名师指点。桓国公的胡旋舞既是学自突厥,想必原汁原味了,可否当庭舞上一曲,让张某看看眼界?”
武延秀一怔,一时没有做答。
这个年代,达官贵人酒兴所至,下场歌舞实属常事,狄仁杰那胖老头儿喝高兴了的时候也会牵着长须下场,在同僚和子侄晚辈们面前扭扭屁股,丝毫不介意他的宰相身份。
当初太上皇李渊更曾在殿上亲自弹起琵琶,皇帝李世民则下场,在百官面前载歌载舞,时下风气如此,所以张昌宗邀请武延秀跳舞,根本无关彼此地位高低,也不存在把对方视作舞伎戏子,存心侮辱戏弄的意思。
但武延秀这胡旋舞是如何学来的?是他和亲突厥,却被人家扣留了六年,在作为囚犯的六年岁月里学来的本事。如今张昌宗让他以胡旋舞娱乐大众,不免有揭人疮疤的嫌疑。
武延秀被扣押在突厥时,二张还不曾受到武则天的宠爱,武延秀刚刚还朝,自然不知道张昌宗权柄地位如何贵重,但是从这满堂宾客对张昌宗的态度,从满堂权贵里唯独这位貌美少年可与梁王并肩而座的架势,他也知道此人地位尊贵,所以不好贸然拒绝。
正犹豫间,忽然有个极悦耳动听的声音道:“安乐也最喜欢胡旋舞,堂兄既然擅舞胡旋,何妨当庭为大家舞上一曲呢,安乐也想借机观摩一番,揣摩领悟一下这最正宗的胡旋舞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