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些皇家女子们自幼居住于其深似海的闺房之内,所能接触的男人除了父兄就只有奴仆,所以一旦有机会同其他男人接触,这个男人又不太差的话,就很容易寄托芳心。
太平公主与他两情相悦,可是因为她的特殊身份,终究有缘无份,到后来由爱生怨,直至如今,弄到相见不如不见的地步。
安乐公主,性狡如狐,鲜廉寡耻,杨帆本应避之唯恐不及,却因当初错把她认作山野女子,结下一段孽缘,从此纠缠不休。
如今杨帆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他有他的事业和家庭,岂肯再沾惹一位公主殿下为他惹来偌大麻烦。
杨帆越想装糊涂,李持盈越不想放过他,天知道她用了多少天的思念,才积累出今日向他一诉衷肠的勇气。今天,她要把自己的情意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她深情地凝视着杨帆,柔声道:“持盈已在二郎面前多次奏起此曲了,二郎可知道这首曲子唤为何名?”
说起这称呼的转唤,杨帆更是无可奈何。忽然有一天,玉真公主对他的称呼就从“大将军”变成“二郎”了,当时杨帆正在吃茶,听到羞怯欢喜的一声“二郎”,一口茶登时就从鼻子喷了出去。
李持盈的理由是:她是李隆基的胞妹,李隆基称呼杨帆为二郎,所以,她也要称呼杨帆为二郎,若是称他“大将军”,那会显得比较生份。
李持盈这么说的时候,娇羞地低着头,脸上有一丝娇红,艳若桃李。其色微羞,其情稍喜,还有一种女孩儿家达成心愿的窃喜,甚是可人。
杨帆一听“二郎”这个称呼,就似孙猴子戴上了紧箍咒,浑身不自在,奈何人家从此就理直气壮的换了称呼,那甜丝丝的声音听久了,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如今玉真公主突然向他问起这首琴曲的名字,杨帆情知不妙,更是有点心头发毛,他干笑两声,道:“这个么……,我以为,乐曲是要认真倾听,仔细感受的,你觉得它是流水它就是流水,你觉得它是高山它就是高山,要放开胸怀,任意畅想,如此方能品味音乐真谛。若是知道了琴曲的名字,必然会依照曲名感悟其意,未免陷入桎棝,落了下乘。”
李持盈带着一种很有趣的表情凝视着他,渐渐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妩媚的眼波轻轻一荡,锲而不舍地追问道:“那么,二郎听这首曲子,感受到了什么呢?”
杨帆哪敢接招,他避开了李持盈有些冲动、有些戏谑的目光,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回答,她都会趁机说出她想说的话,而这层窗户纸一旦戳破,他不知两人今后该如何相处。
杨帆突然振衣而起,负起双手,脚步沉重地走开,一步一步沿着石阶踱到修竹掩映下的五角小亭中,举首远眺,沉吟不语。这一手,果然吸引了李持盈的好奇心。
李持盈翩然起身,姗姗地追了上去。一袭青袍,长发披肩,身姿婉约,气韵如水,随着她的步姿和微风的拂动,及腰的长发轻轻起伏着。
偷眼一看,见杨帆眉心微微蹙出一个淡淡的川字,神态非常的凝重,李持盈的芳心不免忐忑起来,赶紧问道:“二郎,你在想什么?”
杨帆喟然一声长叹,语气沉重地道:“我现在哪能静下心思细细揣摩乐曲之美啊。举事在即,若是成功还好,若是失败……”
杨帆忽又展颜一笑,道:“不过,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该做的事,总是要去做的。”
他转身面向李持盈,微笑道:“你不用担心,你已出家,再说你是女子,就算我们失败,也不会影响到你什么。如果我们成功,你就不必再穿这幅巾道袍,还能做一个真正的公主!”
玉真公主的眼睛亮晶晶的:“入道修仙,求的是长生。天皇贵胄,富贵荣华,能得长生吗?”
杨帆啼笑皆非:“玄玄长生之道,你信?”
玉真公主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信!不过……”
她慢慢转身,竹叶如剪,尽头处是一片波澜,那是烟波浩渺的隆庆池。
玉真公主漫声吟道:“十里平湖绿满天,玉簪暗暗惜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玉真公主突然转向杨帆,眸中像是燃着两簇火焰:“富贵荣华,我不希罕!不过,如果能得到一个有情郎,长相厮守,白首不离,便是神仙,我也不做!”
她的目光绵绵地留连在杨帆脸上,柔声道:“你能帮我父亲夺取这江山,你能帮我……找到一个好男人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