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雨欣淡淡笑了下,放下杯子,给郑永夹了几筷子菜。
“你才回到重庆多少时候,就闹得重庆天翻地覆的。先是和岛国人谈判,大大挫了倭寇威风,接着又是内江,日间才听说徐恩曾也被你整倒了,现在到处都在说你的名字呢。
今天去菜场买菜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市民都晓得你要回去了,还全在那传说,你这次回去是准备发起个大战役,一举打垮第三战区倭寇的……”
郑永笑着摇了下头。
“也不知道是哪传出来的,哪有这么容易,说打就能打了?别听民间流言的。”
说着迟疑了一下:“对了,令仪和春妮从美国来信了,那个……那个他们说咱们俩的那事,等孔部长和蒋校长同意了之后,就可以那个什么了……”
黄雨欣抿嘴笑了一下。
“叱咤风云的郑大将军怎么今天说话吞吞吐吐的?你先回去准备战斗吧,这事你不要急着办。我想过了,像你们这样的军人战场才是你们最喜欢的地方,至于我们俩的事,我想有缘的话也不用急的……”
郑永点了点头:“对了,把你一个人留在重庆,心里实在有些放心不下。一定要注意安全,你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同时除了我之外,你也不对任何人负责,包括罗鱼勐在内。对了,你对罗鱼勐这个人怎么看,我要听你的真话。”
黄雨欣放下了筷子,稍稍沉吟了下。
“其实他对你非常忠诚,有的时候忠诚到了难以想像的地步,完全丧失了理智。他今年好像和你差不多大吧,可是他和你一样,都成熟得让人无法相信。
你在上面有些事情可能不清楚,我在野战医院的时候,一直听到有人评价他,说他看起来就是个六十岁的老家伙,肚子里装了一肚皮的坏水,不定你什么时候说他坏话的时候,他就能够听到了。
还有,现在第三战区到处都是他的人,军队、医院、民间。我听说有个老百姓,因为说了声‘这仗什么时候才打完了啊,要说咱们干脆和岛国人和谈算了’,结果当天晚上就被抓了,罪名是破坏抗战,煽动投降情绪什么的。
后来那个老百姓总算写了悔过书出来了,一个人在里面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苦,一回家就病倒了。
你说一个老百姓能知道什么?还不就是指望着太太平平的过日子?随口说了句怪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罗鱼勐的反应实在过激了,生生把个老百姓个吓的……”
“罗鱼勐也有罗鱼勐的苦衷……”郑永沉吟着说道。
“他要负责整个第三战区的情报、政治工作,还有敌占区的情报网,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出现任何问题,一旦出问题的话,对我们造成的损害是非常大的。
你们说他看起来像个六十岁的老人,一点都没有错。我记得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可自从他坐上了这张位置,就没一天能睡好觉的,每天都在那殚精竭虑的。
我记得有次凌晨我路过他住处的时候,他还在那里办公。我进去看他,真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一个人头发乱蓬蓬的,眼眶凹陷进去,灯光又暗,照着他的时候,说真的,我的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
“我知道他对你忠诚,可他也仅仅只限于对你一个人。”黄雨欣轻声说道。
“现在绝大部分的人都视他为瘟神,他到什么地方,那里的人都忐忑不安的,生怕与什么灾祸降临到自己头上,你说,这样的人对你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郑永沉默了下来。
是啊,这样的人是自己最需要的,但是对于其他人呢?
是不是一样的公平?自己赋予了罗鱼勐巨大的权利,但也许这份权利过于大了。
“第三战区怎么样,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你那里有中央军,有地方部队,有属于你的嫡系,但也不是嫡系的部队,派系林立,为了抗战大业而走到了一起,战争的时候矛盾不会爆发,但一旦当等到稍稍太平了,恒渊,我还是很担心的啊……”
委员长曾经说过的话的话又重新浮现到了脑海里。
第三战区的确情况非常复杂,全国各个地方的军队都有,战争可以掩盖一切矛盾,但是在战争之后呢?
罗鱼勐的做法会不会引起一些人的反感,不,也许会引起大多数人的反感,而所有的人都知道,在罗鱼勐身后站着的,是自己。
也许是该收一收了,尤其是在罗鱼勐弄了个什么“干部训练班”,并且是在完全没有通知到自己的情况下弄的。
但是应该怎么处理才好?毕竟,罗鱼勐对自己还是忠诚的,动他的话会让整个情报系统为此伤筋动骨,又会不会影响到未来的战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