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绾看了眼一个老者,这老者白眉白须,容颜甚老。
他也是九尾天狐,是青丘如今辈份最尊、年纪最老的第一长老。
苏清绾道:“大长老,你怎么看?”
大长老满是褶皱的脸皮微微动了动,慢吞吞地道:“我青丘,一向唯女王之命是从。况且,论智慧谋略,清绾实为我青丘第一,所以青丘何去何从,还是你来决定吧。”
苏清绾想了一想,道:“我以为,青丘可以不必离开,依旧留在这里。”
众长老讶然看向苏清绾。
苏青绾道:“蚩尤魔气已然化解,但这件事,外界并无人知道。而且,要进入这里,需要先通过梦魇秘境,而梦魇秘境已经解除,这件事外界也无人知道,所以,青丘出去,反不如留在这里更安全。”
苏青绾扫视众人,道:“我儿所言,你们方才也听到了。西方新教,有意将势力延伸至中央天域,长留仙岛、四千八百弟子的自在宗、摩诃萨的到来,所有这一切,要说那多宝没有觊觎中央天庭之心,绝无可能。
而于此同时,东王公和西王母这两位元仙也是不甘寂寞,《封神榜》毁,原本受到约束的天庭正神俱都失去了约束,他们现在没有异动,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异动。又有西方新教渗透,他们自觉有了机会,又想向天庭挑战权威,可以预见,用不了多久,天庭必有大乱。”
陈玄丘道:“娘,我此番返回北极星域时,紫微大帝、天河水军、九天玄女各方已经磨刀霍霍,大乱将生了。”
他叫的很自然,母亲虽然显得极是年轻,而且这还是第一次见,但是苏清绾一直没有放开他的手,甚至就从掌缘,他也能感觉到母亲的心跳,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那是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印记,在一个小生命还未拥有充分的意识时,就已接触的感觉,在他的肉身还在母亲腹内时就感觉到的心跳,是那般熟悉。
苏清绾向着儿子温柔一笑,道:“正是如此,所以此时青丘离开,便是能寻一处安静之地,又何如留在这里更加安全。”
胡喜媚听到这里不高兴了,把眉儿一挑,说道:“你怎么就只想着去了哪儿安全?天庭无道,以我等众生为鱼肉,难道只要能逃出控制,就心满意足了?
如果天庭行将大乱,岂不正是我们的好机会,试问你我谁不曾受天庭欺骗、欺凌?难道连报仇的勇气都不敢有?”
说这话时,身材娇小、萝莉身材的胡喜媚正坐在最上首,而其他人包括青丘女王苏青绾,都在下首两列坐着,等于是把她老人家供起来了。
不供不行呀,一个家族越是绵长、越是人丁众多,规矩也就更多。
胡喜媚是女王苏妲己的结拜义妹,而苏妲己已经是青丘一脉传说中的一位老祖,不供起来?就是那位极好说话的九尾大长老都得火冒三丈,斥责众人没有规矩,乱了尊卑。
所以,胡喜媚早憋了一肚子火,坐在上首,如坐针毡。
一听她发火,各位长老大为惶恐,纷纷站了起来。
九尾大长老诚惶诚恐地道:“老祖说的是,晚辈们不是不思复仇,只是考虑到青丘一脉的传承,想着先把道行低微的小辈们安顿好。至于向天庭复仇,晚辈已经偌大年纪了,还有几年好活?岂有怕死之心,只要老祖一声令下,晚辈甘为先锋,虽死不悔。”
胡喜媚都快要气死了,心里嫌弃的不要不要的,你瞅瞅你老眉磕碜脸的样儿,你叫谁老祖呢?你对我自称晚辈,又说你偌大年纪了,你这是变着法儿骂我呗?
你还虽死无悔,你死,你快点去死,别让我看了就膈应!
可……论辈份,人家叫她一声老祖,确实没叫错啊。
胡喜媚翻了个白眼儿,连骂他都懒得。
苏清绾业已肃立站起,恭声说道:“二娘娘说的是,清绾的兄弟,惨死于天庭之手,青绾的丈夫,现在还下落不明,青绾与天庭誓不两立,岂有善罢甘休之理。
不过,眼下既然东王公、西王母、西方新教,各自对天庭有所图谋,我等何妨隐居幕后,借力打力,消耗天庭的力量。等到天庭元气大伤之时,再出手复仇,机会更大一些。”
陈玄丘眼睛一亮,道:“娘亲的想法,与儿子不谋而合。我原打算,寻到父母双亲,再集结力量与天庭一战,及至发现东王公、西王母各有图谋之后,就想过暂且按兵不动,坐山观虎斗。”
胡喜媚赞道:“看看,女王就是女王,天狐一脉素以智慧著称,身为女王,智慧更是高人一等,这等谋略,才是道理。”
几位长老都很郁闷,我们也没说别的啊,不还是暂时隐藏,借力打力么?只是在商议隐藏在哪里而已……
不过,老祖这么说,那就这么听吧,难不成还要顶嘴?
以下犯上,欺师灭祖,死了都不能入祖坟。
苏青绾微微一笑,道:“二娘娘过奖了。丘儿,你如今既然是天河军正,又是九天玄女宫的宫尉,正好利用了这层身份。”
陈玄丘道:“娘的意思是?”
苏青绾道:“便以神将身份,推波助漾,挑起各方大战。这一套,不正是天庭所擅长的么?一直以这样的手段,将三界豪杰玩弄于股掌之上,而今,我们正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不过,想要左右逢源,恐怕不能了,你必须要选择一方。”
陈玄丘想了一想,道:“那我只能选择九天玄女一方了。”
苏青绾点头道:“加入天河一方,是有一个好处的,那就是以天庭忠臣显现,更容易打探到你爹的消息。可是,据你所言,已与天蓬元帅交恶,那就没有可能了。更何况,现如今所有与天庭作对的力量,都是我们的盟友,也不宜加入天庭一方打压他们。”
陈玄丘道:“我明白。更何况,爹爹的消息,虽是天庭一方诸神,可能更知道他的下落。但是现如今天庭正神中,却有许多都是当年上过《封神榜》的,这些神祗只要解决了金身不败的问题,大部分都会选择加入反抗天庭的一方,到时候从他们口中,一样可以问出父亲的消息。”
苏青绾欣然点头。
胡喜媚击掌道:“看看,看看,这就是龙生龙,凤生凤了,人家母子俩,都是智慧超群之人,我看这个法子很好。”
苏青绾关切地道:“丘儿,为娘不比你所学庞杂,一身本领,俱是天狐一脉,天庭能人甚多,如果此时出去,必然被人识破身份,引起天庭警惕。
况且此前为镇压蚩尤魔气,耗损巨大,需要静养,所以,一时不能出去。你与九天玄女一脉,虽然志都在天庭,毕竟不算同路人,所以,千万小心,一切以保全自己为要。”
其实,苏青绾已经决意离开了。既然有了离开的可能,她怎么可能不去寻找自己的丈夫,怎么可能放心儿子一人在外打拼。
但是天狐的智慧告诉她,她此时出去,在暗远比在明作用更大。而且,如果让儿子知道她要出去,势必为了她的安全,随行于左右,这一来,可能儿子所遭遇的危险,还甚于现在。
所以,她假托一身修为的来历太明显,而且为了镇压蚩尤魔气耗损巨大,隐瞒了自己要离开的想法。
陈玄丘倒觉得理所当然,而且天狐一脉,虽贵为先天四神兽之列,却是四大先天神兽中最不擅长战斗的种族,天狐一族最厉害的是智慧。所以娘亲离开,只会叫他分神牵挂,做事束手缚脚。
如今母亲明智地选择留在青丘,这正合他心意。
所以,陈玄丘欣然道:“好!娘留在这里,孩儿也更放心些,如此安排甚好。”
正在上边当供品的胡喜媚一听,便跳下座位道:“如此甚好,你如今是元神显化,不可离开太久,事不宜迟,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众长老大惊失色,其中有几个白胡子老头儿情急之下,卟嗵就跪到了地上。
“老祖怎么就要走了?这可万万使不得呀。”
“老祖来此,这是晚辈们的福气,正该留老祖在此颐养天年,让晚辈们奉养孝顺呀。”
“是呀,如今天庭动荡不安,老祖岂可轻身涉险。”
小母鸡炸毛了,胡喜媚听得跳脚,拔出雉羽所化双剑,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恶狠狠道:“谁敢阻我离开!我才不要留在这里给你们当祖宗!你们谁敢拦我,就是我胡喜媚不共戴天之仇,我跟你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