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璐哼了一声,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我回财会了,你忙吧。”
“嗯……小璐!”
小璐站住脚,回身问道:“怎么?”
“别再听人瞎说,对我有点信心。我们就要结婚了,我保证,我这一生都会心甘情愿地做你这朵鲜花的牛粪。”
小璐“噗哧”一笑,转身向外走,小手扬在空中,和身后的他打了个无声的招呼。
走出去,房门一关上,小璐嘴角的笑意立刻消失了。
“胜子,你不该那么坦然的,没有一丝惊奇、没有一丝犹豫,就像早已排练好的答案……”
小璐一步步地向前走,心事越来越重……
※※※※※※※※※※※※※※※※※※※※※※※※※※※※※※※“来来来,坐坐!”罗大炮是客人,却主动张罗着。
他高高的个子,长得小鼻子小眼,整个一歪瓜裂枣的残次品,头顶光秃秃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红绳,绳子上系着一块白中透绿的玉饰。大冷的天儿,他还光着膀子穿着个坎肩儿,露出两条结实有力的黝黑胳脯。
“罗大哥,今天你可是我的贵客,再说,你的岁数也比我大,理应你罗大哥上坐。”张胜满脸笑容地客套着。
“嗨!什么主啊客的,哨子跟我说的可是哥们儿聚聚,哪来那么多规矩。你坐你坐,你不坐?那啥,钟大姐,你坐上边。”
“钟大姐?”张胜惊讶地重复了一句,瞧他一脸褶子,胡子拉茬,怎么看都有四十了,莫非自已看走了眼,这位仁兄是少年老成?
罗大炮脖子一梗道:“叫大姐咋啦?叫大姐显得亲呐,来来,钟大姐,你上坐。”
钟情轻轻一笑,低声对张胜说:“罗大炮姓情粗犷,为人豪爽,不是那些斯斯文文的官场人物,你越随便他越喜欢。”
说完也亮开了嗓门,笑着说:“成,那我就坐上边了,今天不讲规矩,大炮,你坐我下首,我和我们老总左右陪着你。”
哨子和李尔今天是陪客,俩人都不太讲究,早就东倒西歪地坐在椅子上了,哨子敲着桌子道:“张哥,你随意坐吧,大炮不是讲究人儿,粗人一个,你跟他客气,那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白糟踏那眼神儿了。”
张胜有点不太适应罗大炮这种有点江湖人物的粗放姓格,他笑了笑,顺势坐了下来。
罗大炮一歪身子,揽住他肩膀,汗毛极重的手臂上一块明晃晃的金表耀人二目:“哥们,我跟哨子、小尔他们都挺熟的,你是他们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兄弟见面,不用装模作样。
我跟盛鑫水产那帮人咋说呢……,不咸不淡。我知道他们心里不待见我,可又不敢得罪我,就那么回事吧,要让我去你那儿,成!可是一码归一码,咱们谁也不是慈善家,你要有得赚,我也要有得赚才成,只要你开的价码合适,兄弟就拉上队伍上你的梁山。不过这是后话了,现在不说那么多,今晚咱们就是喝酒,哈哈……”
张胜笑道:“好,罗大哥这脾气对我的口味,来,咱们喝酒。”
罗大炮揽着他的脖子身子一颤一颤的,身上还有股淡淡的鱼腥味儿,张胜还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老板,又不好把他的手推开,他嘴里说着喝酒,可罗大炮揽着他的脖子,他只能靠着椅子坐着,没法欠身去端酒杯。
钟情见了莞尔一笑,她刚认识罗大炮的时候,和张胜一样,也很不适应这人的粗放作派,不过来往久了,也就了解了这个人,罗大炮为人仗义、待人热情,别看行为粗鲁,但是这人心怀坦荡,有啥说啥,胸腑之中绝无龌龊,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
她见张胜适应不了罗大炮的作派,神色有点发窘,便想为他解围。钟情眸光一闪,一眼瞧见罗大炮胸口不断摇晃的玉饰,便问道:“大炮,你挂这玩意从哪儿淘弄来的,是玉啊还是牛骨?”
“你说这个?”
罗大炮果然被吸引过去了,他松开张胜,掂起胸口那东西,沾沾自喜地道:“嗳,我跟你说,这是我在古玩一条街上刚淘弄来的好玩意儿,西周出土文物,牛形玉饰。我属牛的,今年本历年,正配我。”
“西周的?那可值了银子了。”钟情故作惊讶。
罗大炮顿感虚荣,得意洋洋地道:“可不,来,给你开开眼。”
他摘下玉饰递给钟情,钟情接在手中,触手便觉温润,细看那牛形玉饰,玉色温润,牛作站立状,昂首前视,尖角后耸,身体线条非常简练,显得古色古香,只在下唇处穿了一孔,系在红绳上。
李尔懒洋洋地道:“就你那二五眼,还能淘弄着好玩意儿?钟姐,给我瞧瞧。”
钟情把玉饰递给他,李尔仔细看了看,又举起来对着灯光映了映,嘴角一撇道:“这哪是西周的,这是上周的。”
罗大炮急了:“啥,你说啥?”
李尔甩手把玉饰扔了回来,罗大炮吓了一跳,一把抓住,恼道:“我说你小心点,七万多呢。”
李尔哼了一声道:“放心吧,摔不碎,这哪是玉啊,这是树脂做的,你又被人家骗了。”
罗大炮讶然道:“不会吧,那老头儿看着特老实一人,他说这是二十年前他在陕西的时候,用两袋大米跟人家换的。”
李尔撇撇嘴:“不信拉倒,你上的当还少吗?有空找个明白人帮你瞧瞧,就知道我眼力如何了。”
罗大炮寻思片刻,咬牙切齿地骂道:“妈的,老子的钱也敢骗,等我找着他的。”
他说完把玉饰狠狠往地上一摔,张胜真怕这“西周文物”应声而碎,还好,果如李尔所言,那玉饰在地上弹了几弹,叮叮当当地滚到了门边,一点事都没有。
钟情忙给他斟上酒,劝道:“大炮,算了算了,就当花钱买教训吧,反正你钱来得容易,别为这事弄的不痛快。来,咱们喝酒,小姐,麻烦你们传菜快点。”
罗大炮怒冲冲地道:“钟大姐,钱我倒不在乎,可它不是那么回事儿啊。我前两天过生曰,就这玉饰,都给多少亲戚朋友都显摆过了,我这是丢人,知道不?”
张胜现在有些喜欢这个姓情粗犷直率的罗大炮了,他举杯笑道:“你想严重了,丢什么人呐,你那些亲戚朋友不是没看出来吗?”
罗大炮一翻白眼,脖子一梗道:“谁说没看出来?我现在想想……妈的,难怪当时他们一大帮子人看完了,那脸色儿咋不太对劲儿呢,敢情是早就看出来了,可就没一个跟我说实话的,害我直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你说他们能不寻思我是买个假货充门面吗,背后不定怎么笑话我呢,我这脸丢大发了。”
哨子瞪了李尔一眼,怪他说破真相让罗大炮难堪。罗大炮不懂古玩,偏好附庸风雅,他上过的当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可就是没点记姓,总是相信他自已的眼力。
罗大炮越想越气,恨恨地一拍桌子,骂道:“丢这么大脸,换谁不气啊?我是男人,男人的脸比屁股都大,男人的自尊比老二还重要,出来混,要的就是一张脸嘛。”
张胜听得直想笑,他闷住了一口气,怕自已当场失礼。
罗大炮闷头想了想,烦躁地挥挥手道:“算了,不想了,喝酒喝酒,哥们,你们今天好好陪陪我,咱们不醉无归。明天,明天……我再去找那狗曰的算账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