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朱纯臣一脉已经传承了近两百年的爵位就这么没了,所有人的心里都涌起了一股寒意,他们第一次觉得老祖宗留下的这个与国同戚的爵位好像也不是那么稳当了。
宣读完旨意的王体乾看着面前这些面如土色的贵戚们心里涌起了一阵快意,王体乾作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平日里可以说是位高权重。就算是朝中的那些大臣们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的,因为这些大臣还要仰仗他这个掌印太监手中披红的权利。
可这些勋贵却不一样,这些早就没有上进心的勋贵们对他们这些阉人总是一副鄙夷的模样,这也让王体乾心里憋了一团火。现在好了,这些人一旦没有了老祖宗给他们的那层皮,这些人恐怕连北京城里的平民都不如。
“王体乾……”朱由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被吓了一跳的王体乾赶紧躬身道:“回皇上,奴婢在!”
朱由校淡淡的说了句:“拟旨!”
“喏!”
王体乾赶紧一摆手,两名小太监赶紧抬着一张小桌子走了过来摆在旁边,并将笔墨纸砚铺好,王体乾这才盘膝坐在地上拿起毛笔看向了朱由校。
只见朱由校冷笑着看了跪在面前的众勋贵一眼了,毫不犹豫的说道:“建昌侯王纪申、永宁侯陆宽亮、奉贤侯姚广宽……忠信伯焦丽安等人平日里多有不法,如今又不尊朝廷法令擅自囤积居奇,祸乱京城,现将这些人爵位全部消减一级,钦此!”
“咚……”刚刚醒过来的建昌侯王纪申听完朱由校的话后两眼一翻身体往后一仰,随即又有人高声叫了起来:“来人啊,建昌侯又晕过去了……”
没有人理会变得人仰马乱的乾清宫,朱由校将成国公一脉的爵位削掉,并将今天跟风将粮价提高了两倍的所有粮店背后的勋贵们全都将爵位消减一级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不仅如此,第二天的《真理报》还大肆报道了这件事情的详细经过,这下整座北京城都轰动了起来,人们在惊讶朱由校如此果决的同时也对眦睚必报的杨峰产生了一股深深的忌讳,朱纯臣前脚刚驳了他的面子,他后脚就将朱纯臣给抓了起来,并且还将他的爵位给消了,这简直比杀了朱纯臣还难受啊。
在杨峰那近乎蛮不讲理的强力弹压和朱由校表现出来的强硬态度下,这股粮食涨价的风潮很快就被打压了下去,原本还在暗中观望的官员赶紧将那股小心思给收了起来,老老实实的按照朝廷的命令开始在城外搭建临时住宅安置灾民,杨峰则是从粮商们的手中以平价收购了大量的粮食用以赈济灾民,半个多月后这股震动了京城的火药厂大爆炸风波这才慢慢平息下来。
就在满朝文武松了口气的同时,突然一封六百里加急被人送到了内阁,随后很快出现在了朱由校的龙案上。
朱由校看到这封六百里加急后也是愁眉不展,原来就在今年,闽南发生了严重旱灾,遍野赤土,许多村落连草根树皮都被吃尽。
一股以郑芝龙为首的海盗利用这个机会,率领船队袭击福建漳浦,劫掠金门、中左所(今厦门)和广东靖海、甲子等地,不久又回师福建,再犯泉州、厦门,袭铜山(东山),陷旧镇,击败金门游击卢毓英、福建总兵官俞咨皋的进剿,纵横东南海上,声势所向披靡,官兵疲於奔命,莫可奈何。
福建巡抚夏大言无奈之下只能将福建的情况如实禀报给了朝廷,并请求朝廷尽快出兵剿灭这股海匪。
接到这封六百里加急后,朱由校不敢怠慢,感激召集内阁前来商议。
朱由校的脸色很不好看,京城的事情眼看着刚刚平息,现在厦门又出了大乱子,这让他如何能够开心得起来?他沉声道:“诸卿,福建又海匪作乱,福建官兵却是连吃败仗,夏大言也没有了办法,这才向朝廷求援,不知诸位阁老有何良策?”
顾秉谦捻须沉吟了一会才说道:“陛下,此事不可久拖,需得派出一员得力干将带着精兵强将将这股海匪迅速剿灭,否则若是让这股海匪成了气候便是后患无穷啊。”
朱由校赞同道:“顾阁老此言确实是老成谋国之言,只是不知派何人去主持大局为好?”
话音刚落,黄立极便站了出来对朱由校拱手道:“陛下,臣保举一人,此人能征惯战骁勇异常,击败区区一个郑芝龙必然不在话下。”
朱由校微微一怔,他已经猜出了黄立极说的是谁了,果然就听到黄立极开口道:“臣说的此人就是江宁伯杨峰,江宁伯久经沙场,就连建奴都是他的手下败将,收拾区区一个海匪自然是不在话下。”
虽然明知道黄立极举荐杨峰去福建是不安好心,但朱由校却偏偏说不出反对的话来,毕竟如今的杨峰骁勇的可谓是名声在外,谁不知道杨峰打仗很厉害啊。
“陛下,臣附议!”
黄立极说完后,顾秉谦等几名阁老对视了一眼,也纷纷出言支持。
看到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自己,朱由校苦笑不语,这大半个月杨峰一直忙着赈灾的事情,连囫囵觉都没睡几个,现在又要派他去福建剿灭海盗,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看到朱由校犹豫的模样,黄立极生恐自家老板不同意,赶紧说道:“陛下,福建的情况危急,若不速派得力干将前往,恐福建一地将会糜烂啊。”
听到黄立极的话,朱由校的心动了。他知道黄立即有私心,但他的话却是对的,如果不尽快派人平息海匪的叛乱,那么福建将有糜烂的危险。
沉吟了良久,朱由校才说道:“这样吧,朕先将杨峰找来,当众问问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