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丁相公,这一下丁相公只怕要倒大……”
小太监还没说完,同伴突然看到丁谓的身影,赶紧碰了碰他的衣袖,下巴微扬,示意他别说了。
“诶诶诶别说了别说了。”
说话的太监看见丁谓,也是一缩,立即闭嘴,低着头快步避开了。
丁谓横眉冷对,怒哼一声就要发火,可他刚一张嘴,似乎想到了什么,深吸口气强行忍住,气哼哼的朝前走去。
来到福宁宫前,他顾不得擦汗,二话不说,跪倒在石阶之下,叩首于地,大呼:“臣丁谓,再以微诚,伏闕请罪。”
一直守在福宁宫殿前门内的雷允恭拉门出来,瞧见丁谓,忙过去扶他。
“丁相公,丁相公!您这是干什么?官家累了,正歇着呢,您先起来吧。”
“臣有罪!”丁谓摇头不起,满脸哀恸之色,任雷允恭拽着他的胳膊,大声道:“雷公公,你是不知道哇,我丁某人要是再不来向官家解释一番,就要被口水淹死了!”
虽然他看着是在对雷允恭说话,可声音实在太大,明白人一听就知道,他这哪是在跟雷允恭说话啊,分明是在朝福宁宫内的皇帝喊话呢。
他这点伎俩雷允恭自然明白,但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配合着惊讶道:“竟有此事,谁敢对丁相公如此不敬?”丁谓继续大声冲殿里喊:“雷公公,你是不知道啊,现在到处都在非议,说我丁某人是那德妙妖妇的同党,还造谣说,我在玉清宫创建之事中贪污银两。哎呀,我现在就如
同屎壳郎偷粪,走一路臭一路,真是百口莫辩呐!”
雷允恭眼神偷偷往后瞥了眼,紧接着大声疑惑问道:“丁相公当真与那德妙仙、妖妇无关?当初可是您力保德妙的啊……”
“我那是被妖妇给蒙蔽了啊!”丁谓叫苦不迭,满脸痛心疾首。
“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丁相公何必跟那些背后嚼人舌根的人计较呢?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您就是苦恼,也只好自己放宽了心呐。”雷允恭扶着丁谓的手大声安慰道。
丁谓一听,语气如同哭诉:“哎哟雷公公,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啊!我是怕官家受了歹人挑唆,轻信了谣言啊!”
“丁相公这句话咱家可就不爱听了。咱们官家圣明治世,堪比尧舜,谁能哄骗得了官家。”雷允恭神色不喜,一把松开拽着丁谓的手,作势要走。
丁谓神色一紧,连忙伸手拉住,另一手作势掌嘴:“瞧我这张臭嘴,我这不是被逼急了嘛。”说完,他面向慈宁宫紧闭的宫门,言辞诚恳凄然,说着说着开始老泪纵横:“我丁某人任宰相近七年,可算是勤勤恳恳,为赵宋江山劳心劳力,绝无半点私心。老臣不是来
显摆功绩的,老臣只想请陛下明鉴,老臣忠君之心绝对无愧天地啊!”
雷允恭连忙又去扶丁谓,这时慈宁宫内一位小太监跑出来,在雷允恭耳旁低语几句后,恭敬的站在他身侧。
雷允恭闻言,怔了怔,恭敬亲和的神态变冷淡了:“丁相公,官家醒了。”
丁谓闻言一喜,忙顺势起身,追问:“官家醒了?官家可是说了什么?”
雷允恭淡声道:“官家龙体欠安,现下无心见您,传谕命丁相公闭门思过,等候裁决。”
“这……”丁谓惊怔。
雷允恭叹口气,十分无奈道:“唉……丁相公,您还是先回去吧。”
说完,他即刻转身回行福宁宫,丁谓见他要走,忙追了两步,嘴里叫道:“雷公公,雷公公!”
雷允恭头也不回,一甩袖子,加快脚步离开。丁谓怔怔的站在原地,脸色忽青忽白,好一会儿后,才转身往外走,只是脚步有些蹒跚,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