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得余若有所思道:“所以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不是进攻,而是怎么自保?”
“对,首先是自保。”严峻道,“敌强我弱,就只能采取防守反击的打法,一味强攻那是取死之道,长不了的。”
谢晋元皱眉说道:“也不用一味强攻,只需发动一次较大规模的进攻就好,只要选准了点,就足以打痛鬼子,就足以对整个战局造成影响。”
“现在还不到主动出击的时候。”严峻却再次否决。
“淞沪独立团的出击弥足珍贵,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谢晋元心下有些不满,皱眉道:“那我们就这样看着?”
严峻叹了口气又说道:“团长,我们已经通过密勒氏评论报向长官部示警,也通过刚才的警告迫使公共租界还有法租界同意接收伤员,该做不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接下来淞沪战局会怎么走,已经不是我们两个能影响的了。”
谢晋元脸上的表情黯淡下来,严峻这话他是认可的。
接下来淞沪会战会怎么演变,的确不是他们两个所能左右。
如果常委员长真把希望寄托在洋人身上,非要沪西几十万大军打给洋人看,他们这一个营的人马就是在闸北打出花来也没什么卵用。
但是谢晋元还是有些不甘心:“话虽如此,可是眼睁睁的看着沪西战场的几十万国军陷入险境,我这心里是真不是滋味。”
“不然呢?”严峻道,“你觉得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谢晋元道:“要不然再让索菲娅小姐在密勒氏评论报上发一篇文章,劝说校长放弃对西方各国的幻想,趁现在日军才刚刚登陆,赶紧下令撤兵?”
严峻哂道:“先不说索菲娅小姐肯不肯发这样的文章,就算她肯发,你觉得常委员长常校长他肯听吗?”
谢晋元道:“总得试过才知道。”
“那我告诉你,根本就不用试。”严峻哂然说道,“你觉得没人劝他?不,劝他的人从来都有,而且不少,别人我不知道,但是白健生、陈辞修还有顾墨三他们肯定看得出其中的风险也肯定会劝他,可常校长就是迷信洋人干涉,那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谢晋元最终也只能是长叹一声。
……
“哈依!”
“哈依!”
“哈依!”
连着哈依了三声,下村正助挂断电话。
前田律沉声问道:“司令官阁下,长谷川阁下似乎很生气?”
“他能不生气吗?”下村正助黑着脸说道,“冈本季正刚刚给外交省发了封电报,把我们海军告了,说我们海军陆战队无能,留下了淞沪独立团这个祸害,使得他们外交省在租界的外交工作遭遇重挫。”
“是他自己无能,也能怪我们海军的头上?”前田律大怒。
冈本季正在华懋饭店的表现已经沦为笑柄,他们海军其实是感同身受。
却万万没有想到,冈本季正这个蠢货反手就在外交省那边告他们黑状。
“算了,争这些毫无意义。”下村正助摆了摆手,又接着说,“还是得想个办法破解四行仓库的困局,否则这必将成为我们海军永远的耻辱,昨晚去海军俱乐部开会,陆军的蠢货对我们海军又是极尽嘲讽之能事。”
前田律沉声说道:“最好的策略仍然是等待支那军主动出击。”
下村正助叹口气,无奈的说:“前田君,我们恐怕是等不及。”
前田律道:“如果很急的话,那就只剩下正面强攻一个办法。”
“强攻绝对不行。”下村正助断然否决,“我们特别陆战队付不起那代价。”
前田律皱眉说道:“不能正面强攻,又不能使用重炮或者重磅航弹,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但可能需要将近一周左右时间。”
……
严峻道:“总之,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自保。”
上官志标说道:“如果只是想要自保,那太容易了,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因为四行仓库的主体足够的坚固,鬼子根本别想打进来。”
“上官连长,那你可说错了。”严峻道,“鬼子还是有办法的。”
“鬼子还能有什么招?”上官示标哂然道,“强攻的话,他们死不起人,可是使用重炮或者重磅航弹的话又怕引爆自来火厂的煤气罐,没啥招了吧?”
“未必。”严峻摇头说,“至少还有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