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叹息道:“当楚军偷偷离开大别山而我们却毫无察觉时,今天这样的局面就已经是不可避免了,这是阳谋,堂堂正正的阳谋啊,虽然我们知道尉缭和楚军想干吗,可我们已经无法阻止了,事到如今,也只能顺势而为了。”
“子房,我若夺了韩信兵权呢?”刘邦却还是有些不愿意,说道,“韩信三十万大军若归了我,我便有了五十万大军,其余各路诸侯以彭越兵最多,却也不过十万人众,又岂敢生出异心?到时候我要他们向东,他们又岂敢向西?”
张良叹了口气,又道:“大王是打算杀掉齐王吗?”
“杀掉韩信?”刘邦惊讶道,“这倒没想过,我只想要他的兵权。”
张良道:“大王哪,你若夺了齐王兵权,那便是与他撕破脸了,此时若不杀了他,那大王岂不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需知齐地之人口远超百万,齐王若回到齐地,只需振臂一呼,立刻便能再次召集几十万雄兵,那时大王又该怎么办?”
“也对。”刘邦闻言登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又道,“那就杀了他!”
张良苦笑道:“大王若真的杀了齐王,只怕彭越、英布、张耳、藏荼、吴芮、韩王韩信等各路诸侯立刻便会背弃大王了。”说此一顿,张良又道,“当然,大王也能够设想把这些诸侯王都杀了,可这样一来,天下也就大乱了!”
刘邦蹙眉道:“这么说,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恐怕是没有了。”张良道,“事到如今,也只能以退为进了!”
陈平心头微动,问张良道:“子房兄,你是不是还留了什么后手?”
张良点了点头,向刘邦道:“大王,同意三路诸侯回国是谓退,这一退,是为了安抚各路诸侯尤其是齐王,待赵王、韩王还有齐王回国,大王再亲提十万精兵入齐,协助齐王合击项羽余孽,此为进,这一进,却是为了断齐王在齐地之根基!”
刘邦恍然大悟道:“子房是说,先断韩信之根基,然后再夺其兵权?”
“对。”张良捋了捋颔下长须,点头道,“只需断了齐王在齐地之根基,再夺其兵权,则齐王手中无兵,其再能将兵也无计可施了,齐王一倒,其余诸王无论是彭越,还是英布,都根本不足虑,封赏天下后再找机会除掉便是!”
“好。”刘邦欣然道,“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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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各路诸侯齐聚刘邦大帐,彭越也从敖仓赶了回来。
刘邦先向各路诸侯长长一揖,诚恳地道:“项羽无道,任人唯亲,赏罚不公,各种倒行逆施,以致天下惶惶,民怨沸腾,邦不得已才起兵击楚,赖诸位高义,慷慨出兵,助孤击灭项羽,邦在这里谨代表天下黎庶,感谢诸位了!”
“汉王高义,我等惶恐。”各路诸侯赶紧作揖回礼。
刘邦说完起身,又道:“今项羽已死,只有项庄几千残兵正在齐地作乱,孤很担心,项庄残部受挫之后很可能渡河窜入赵地,以至于向西窜入韩地,所以,齐王、赵王、韩王还是赶紧率师回国,严加提防吧。”
“小王谢过大王!”韩信闻言登时大喜过望。
其余各路诸侯却是面面相觑,尤其是彭越,刚刚来之前蒯彻还在跟他说,此来有性命之虑,让他千万别来,还说刘邦很可能狗急跳墙强行剥夺各路诸侯的兵权,这次荥阳会,很可能是又一个鸿门会,结果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好半晌后,彭越才道:“不知大王又做何打算?”
刘邦大手一挥,说道:“孤将留下五万大军,交由吕泽统帅,协助梁王攻击荥阳、成皋以及敖仓城的叛军,孤不日将提十万精兵,东进齐地协助齐王共击项楚余孽!”说罢,刘邦又向燕王藏荼、衡山王吴芮及英布道,“燕王、衡山王及淮南王,随孤一并出征。”
“诺。”吴芮、英布、藏荼只得起身应诺,这个时候他们可不敢去触刘邦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