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荻怯生生地道:“少爷,你哪有刀呀,你只有剑……”
夏浔糗道:“那就拿剑来。”
“不许动手!”
彭梓褀横身拦在哥哥和相公中间,张开双臂,好象护雏的母鸡,把夏浔护得紧紧的:“哥,你敢动他一下,妹妹一辈子也不理你了!”
“你……你……”
彭子期气得跺脚,可他知道妹妹说到做到,还真不敢造次。
倒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而且是孪生兄妹,他比任何人都更关心自己的妹妹,眼见她执迷不悟,如此维护杨旭,彭子期恨不得揪住她的耳朵吼醒她:“醒醒吧你,你是朝廷钦犯!和他做夫妻?你要一辈子过得提心吊胆,不得安生吗?”
可这番话,他不能说出来,妹妹挡在前面,又不能教训那个鲜廉寡耻、诱拐良家少女的混帐东西,彭子期无可奈何,只好把刀恨恨入鞘,怒道:“你随我走,立即回家,听候太公发落。”
夏浔抓住彭梓褀手臂,断然道:“她是我的人,要走等我一起走!”
彭子期双眼微微眯起,沉声道:“姓杨的,若不是妹妹护着你,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跟我说话吗?”他又转向彭梓褀,喝道:“梓褀,你走不走?你若不跟我走1我便去应天府衙门,告他一个诱拐良家妇女的罪名,他杨旭就算不死1也得黔面刺字,流放戍边。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大哥今天也是说到做到!”
“我……我……”
彭梓褀左右为难,看看一脸凛然的哥哥,再看看满面担心的夏浔,忽地泪如泉涌,扑到夏浔怀里紧紧抱住了他,泣声道:“相公,哥哥正在气头上,我……我先随他回家……”
夏浔急道:“梓褀!”
彭梓褀轻轻离开他的怀抱,含泪一笑道:“相公,人家已是你的人了,还怕我跑了不成?这一辈子,人家都是你的人,我等着你来。”
夏浔道:“何必要你等,我随你一起去。”
彭梓褀嗔道:“你疯啦!你是宫廷侍卫,擅离职守,想作死吗?”
夏浔道:“管那许多,若连自己的老婆都护不住,还做甚么官!死就死了,也好过……”
彭梓褀怒道:“不许胡说!你敢死掉,我马上改嫁!”
夏浔听了她这么泼辣的话,不由得一呆,彭梓褀破啼为笑,略带些调皮的意味安抚他:“不舍得我嫁别人,那就好好活着,你不是说有位罗大人,一年半载后要调你外任么,还怕咱们没机会重逢么。
我“我先回去,马上就要进入盛夏了,南方水气重,我住着还真不习惯呢,相当,你就当人家回娘家避暑去,好么?”
彭子期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和妹妹打在娘肚子里就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从没听见自己这个假小子妹妹说过一句如此柔情万千、荡气回肠的话,他翻个白眼儿,没好气地道:“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马上走,还要哥哥陪着你在这里丢人现眼么?”
彭梓褀慢慢走到彭子期身边,又深情地凝视了夏浔一眼,忽然急急转身,分开人群奔了出去。彭子期按刀直立,威慑地盯了夏浔一眼,这才随着退了出去。
小荻慌张地道:“少爷,彭姐姐走了,怎么办?哎呀,少爷上朝要迟到了,怎么办?”
夏浔咬牙道:“我去上朝!”
“那彭姐姐怎么办?”
“我去上朝告假,回青州追老婆。”
“喔……”
“少爷!少爷!”
肖管事眼见夏浔匆匆奔出,上马疾驰而去,自己追之不及,只得跑回来向小荻问道:“丫头,少爷干什么去了?”
小荻一脸天真地道:“少爷上朝去呀。”
肖管事松了口气:“上朝?那就好。”
小荻理直气壮地接着道:“少爷去向皇帝请假,回青州追老婆。”
肖老爹猛地呛了一口气,脸都胀红了,他的一双眼珠子快要凸出来似的,憋着嗓子尖叫起来:“什么什么?你说什么?丫头,你再说一遍!”
预朝官员称为朝参官,皆佩牙牌。星月未散,他们就赶到皇城,由东、西长安门步行入内,在朝房内等候。右阙门南,是锦衣卫值房;下三间为翰林值房,候朝时,大学士居北槛,众学士中楹,余者南槛。另外端门内左侧有值房五间,又名“板房”是詹事府、左右春坊及司经局官候朝之所。
午门乃紫禁城正门,辟有三阙,中为御道,不常启,左右二阙供当值将军及宿卫执杖旗校人等出入;左右两掖各开一门,称为左、右掖门,为百官入朝之门。午门上楼名“五凤”设朝钟朝鼓,由钟鼓司宦官掌管。
朝廷仪仗,那是极庄严的大事,也考虑到了可能有当值侍卫因故因病临时缺席,所以自有替补,夏浔没有及时赶到,站殿将军唱名时发现缺了人,马上找了替补。朝鼓三通响,当值将军及宿卫执杖旗校人等衣甲鲜明,仪仗整齐,昂然而入。
仪仗在奉天大殿内外站定后,朝钟响起,文武百官按照将军、近侍官员、公侯驸马伯、五府六部、应天府及在京杂职官员的先后顺序鱼贯进门,监察御史和仪礼司官员站在路边,手里拿着小本本,瞪着两只大眼睛看谁乱了礼仪,纠仪校尉虎视眈眈地等着拿人。
这时候,夏浔策马如飞,堪堪跑到午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