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向前走去,“后天。”
老人看着这个背影,笑眯眯问道:“今天不行,明天行不行啊?太安城没啥看头的嘛。”
徐凤年停下脚步,转头皮笑肉不笑道:“明天?行啊,中书令大人想看石碑?那本王就亲自带着你一起去好了。”
老人笑脸僵硬,“后天就后天!到时候一大早,我就亲自去下马嵬驿馆敲门去啊!”
徐凤年不理睬这个无赖老头,走向钦天监大门。
身后老人抬起双手往两边挥了挥,李家甲士迅速左右散开,留出一条宽敞道路。
突然,老人几个箭步快速跟上徐凤年,拉住徐凤年的右手,死死不肯松开。
徐凤年转头望着这个神情突然肃穆起来的老人。
老人压低嗓音道:“徐凤年,一定要让这个天下,少死人!”
徐凤年想要转身走人。
老人不知哪来的气力,死皮赖脸攥紧徐凤年的手,涨红了脸。
徐凤年本可以稍稍挥袖就能挣脱,但是不知为何,徐凤年轻轻叹息,点了点头,无奈道:“需要说吗?”
老人这才悻悻然松开手。
走出去几步后,徐凤年听到那个老人小声说道:“不这样做,显不出我齐阳龙拯救苍生的态度嘛。”
徐凤年嘴角抽搐,抬起右臂,伸出大拇指,然后朝下指了指。
看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
老人又说道:“嗯,有我年轻时候的几分风采。”
大概是觉得离得远了,年轻藩王听不到自己的嘀咕,所以当那位北凉王突然扭头的时候,老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背转过身,双手负后,快步走上社稷坛,像是急着要去那儿浏览风景。
一老一少,背对而行。
老人收敛了脸上神色,在心中默念道:“碧眼儿,如果你在世,是咬紧牙关也不开禁一石漕运,还是力排众议全部打开漕运?不管如何,我都不如你。”
老人站在社稷坛顶端,看到那些扎眼的松散土壤,缓缓蹲下身。
徐骁,张巨鹿。
你们两个生前斗了半辈子,死后到了地底下,其实就会一起喝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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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大门口,有个呵呵姑娘,一手握着葱油饼啃咬,一手揉了揉貂帽。
徐凤年走过去弯腰,帮她扶了扶貂帽。
然后一袭大红衣如蝴蝶飘舞而至,来到徐凤年身前,空灵旋转。
徐凤年等她停下身形后,点头柔声笑道:“还是好看。”
徐凤年一手牵起一人,“先回驿馆,后天一起回家。”
徐偃兵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钦天监门口的马车旁边,已经放好了那杆刹那枪。
徐凤年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刚刚渗出的血迹,笑道:“这么快就回了?这枪,真快啊。”
一时间摸不着头脑的徐偃兵嗯了一声,等到年轻藩王坐入车厢,马车驶出一大段距离,终于回过味来的徐偃兵笑骂道:“他娘的,骂人都不带个脏字!”
笑过之后,徐偃兵望向远方,有些出神。
戴貂帽的少女和戴帏帽的朱袍女子,不知为何都没有坐入车厢。
车厢内。
那个浑身浴血的年轻人摘下了凉刀,双手捧起那件藩王蟒袍,把头埋在其中。
肩膀颤抖。
不见表情。
不听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