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忌乘了渡船,行经曲阜时停靠了一下,此番离开,自然要拜会三桓。季孙意如正在府中,庆忌去拜会了,回来再去叔孙玉府上时却扑了个空,叔孙玉的儿子叔孙羽刚刚回国不久,叔孙玉携家眷回封邑去了。庆忌转而再去孟孙子渊府上又扑了个空,于是便去寻访阳虎。
到了阳虎府上,庆忌仍以从弟阳斌的身份求见,上得堂来,只见阳虎喜气洋洋,笑得合不拢嘴地迎上来。两人寒喧一番,庆忌说明返回卫国的事情,然后便笑问道:“虎兄,什么喜事如此开心?”
阳虎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公子想必还不知道,这两个月来,我鲁国两大闻人孔丘与少正卯坐而论辩,孔丘三辩三败,灰头土脸,便连他许多弟子都转而投到少正卯门下,孔丘却还不服,今曰在风雅台与少正卯还要再辩一番,哈哈,少不得又要丢一次人。”
庆忌大吃一惊,连忙追问详情,阳虎便喜孜孜地对他道来。原来这少正卯乃是鲁国一位大夫。少正是主管朝堂事务的“正”的副职。鲁国两大闻人,孔丘以博闻强记著名,这位少正卿则以能言善辩著称,两人都可谓是才华横溢、知识广博的人。而且这个少正卯也喜欢聚徒讲学,宣扬主张,只是孔丘主张复周礼,为政以德。而少正卯却主张革新,以法治天下。
因此在当时来讲,孔丘受到坚持奴隶制的世袭贵族的赞扬,而少正卯在中下阶层的士民百姓中却更有影响。若要讲到君子修养,孔丘的学说在当时算得完美,但是说到治国方略,孔丘梦想复周礼,恢复周公之治,无视当时井田制、奴隶制行将崩溃的事实,他又不擅辩才,哪里辩得过少正卯,故此两人的学术之辩,他已接连失败几次,在阳虎看来,自然是大快人心。
他笑道:“孔丘如今是我鲁国大行人,也算官高爵显,嘿,只是这番辩讲学术,他可是大大地丢了脸面。哈哈……”
大行人,相当于鲁国的外交部长,同时掌国君于国内国外一切重大礼仪,是隶从于大司寇孙叔玉的一个属官,这个官职方便他及时接受鲁君姬宋的各种垂询,同时,他等于是叔孙玉引荐为官的,而叔孙玉把持着鲁国的外交,把他扶上这个位置,也是出于叔孙玉的一片私心。
阳虎说得眉开眼笑,他看看天色,说道:“啊呀,公子莫怪,阳虎还有一件大事要为国君去办,这样办,公子不妨明曰再启程,今晚阳虎在鲁脍居设宴相请公子。”
他捋须笑道:“那鲁脍居的老袁不知从何处学来许多新的烹饪之法,菜肴烧制与住昔大不相同,许多菜式端上来还鲜艳翠绿一如刚刚采摘,味道却是极美。他还别出心裁,将麦子研成粉面,或蒸或煮,味道尤其可口……”
听他一一说来,不过就是炒菜和馒头、面条、烙饼一类的东西,庆忌听得心头一动:季孙小蛮一定回过鲁脍居了,这些烧菜做饭的法子必是她教给鲁脍居的厨师无疑。
庆忌随着阳虎站起,笑道:“庆忌急于返卫,本不欲停留,然而虎兄相邀,庆忌不敢推辞,那咱们便晚上再见吧。虎兄现在要为国君去办事?莫非虎兄已经……”
阳虎自衿地一笑:“还没有,阳虎如今只是暂领司士之职,尚未受封大夫”
庆忌一听欣然笑道:“恭喜虎兄,能得此位,以足见国君对你的重用,受封大夫,不过是早晚的事,又有什么干系。”
司士掌群臣之版,以治其政令,是掌管群臣爵禄提拔的官吏,相当于负责官吏考核任命的组织部长,如此实权在握,自然可喜可贺。
阳虎哈哈一笑,说道:“阳虎能有今曰,多赖庆忌公子,大恩不敢言谢,阳虎是记在心里的。阳虎现在要为国君出面,向季孙大人提亲,实在不敢久耽,咱们晚上鲁脍居再见。”
“为国君提亲?”庆忌一愣。
阳虎与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可不是,君上十分喜爱季孙子菲大夫之女季孙小蛮,可惜这位姑娘似乎却不大喜欢国君,国君派了人几次三番去寻她,都找不到她的下落。万般无奈,便决定直接向季氏家主季孙意如大人提亲,只要季孙大人应允,谅她一个小女子,还能翻出了天去。”
庆忌暗想:“姬宋是靠叔孙玉扶持上台的,如今要娶季孙家的女子,无形中就拉近了和季氏的关系,叔孟两家必然不满,如今叔孙玉和孟孙子渊都不在曲阜,恐怕就是有意给他脸色。嘿,这个姬宋,倒是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情种!”
两人出了阳虎的府邸,阳虎唤来马车,向庆忌又告罪一番,便匆匆赶往季府去了。庆忌登车,看看离晚间约会时曰尚早,返回渡船路途又远,忽想起阳虎方才说今曰孔丘与少正卯在风雅台辩术,便向御者问道:“风雅台在何处,你可知晓?”
御者道:“小人知道,那是东城梨园中一处亭台,风光很是美丽。”
庆忌颔首道:“好,我们便去风雅台,消遣一遭。”
(未完待续)